秦朔意味深长的看着太后，也不说话。
太后依旧稳如泰山，轻笑一声道：“莫须有的罪名，哀家见的多了。难道皇帝要偏听这个贱婢的一面之词，而怀疑哀家吗？”
春桃见秦朔一直没说话，尖着嗓子喊道：“皇上，奴婢说的句句属实，皇上若是不信，大可拿了毓敏姑姑去问，毓敏姑姑在太后身边多年，想必知道的内情比奴婢要多得多，是与不是只消着人严审毓敏姑姑便可见分晓了。”
“今儿是皇帝的生辰，是个难得高兴的好日子，难得还要纵的这个贱婢在宴席上胡言乱语吗？”太后说完便对着一旁的侍卫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将人给带下去。
侍卫们刚有动作，又被秦朔一个眼神给吓回去了。
“母后既然行的正，又何必在意这些污言秽语。儿子也是为了母后的清白考虑，为了堵住悠悠之口不如就让毓敏姑姑去慎刑司一趟吧。若是真的冤枉了姑姑，朕亲自给姑姑道歉。”秦朔脊背挺的笔直，眼神如刀似电狠狠的落在了毓敏的身上。
慎刑司是什么样的地方，毓敏比任何人都清楚。
被秦朔这么一看，只吓得双腿一软，直接跪倒在了地上，额上冒着冷汗。
太后双眸微微眯起，“毓敏是哀家身边的人，这些年伺候哀家很是尽心，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皇帝如今偏听一个贱婢的话便要动哀家的人，这是要跟哀家叫板吗？”
既然当着所有人的面闹开了，秦朔也就不藏着掖着了，直接从位子上站了起来。
“母后此话差矣，朕从未有想过要跟母后您过不去，倒是母后您处处的防着朕，联合外面的大臣为难朕，朕登基两年以来，之所以未能稳固大秦的江山社稷，母后从中起了多少的作用，即使朕不说，母后心里也应该很清楚吧。朕从前不追究，那是因为念着朕与太后的母子之情。可太后是有一日真心拿朕当儿子看待的吗？”
秦朔缓缓走到了太后的面前，说到最后俊朗的面上皆是狰狞之色。
太后抬眸看了看他，昔日里那个隐藏锋芒的秦朔终于在今日对她亮出了獠牙。她仰头大笑了几声，笑着笑着便有了泪。
“哀家只是一介深宫妇人，哪里当得起皇帝如此看得起？又是联络朝臣，又是左右社稷的。我儿今日既已认定哀家是那等牝鸡司晨之人，预备打算怎么处置哀家这个母后？”
她毫不示弱的走到了秦朔的跟前，将一把匕首塞到秦朔的手里，喝道。
“有本事今日|你便当真众位大臣和亲贵的面杀了哀家，哀家绝无怨言，愿以死以证清白。”
瞧着太后那义正言辞的嘴脸，秦朔忍不住笑了起来，若论演技天下谁人能比得过当朝的太后？都到了如今这份上了，她居然还不思悔改，企图以进为退，将他一军？
只可惜他不再是两年前那个才登基的秦朔了，若没有万全的把握，他怎会当着众人的面跟自己的“母后”撕破脸，平白让天下人指摘他不孝不义呢？
“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啊。”
太后看着秦朔那弯起的嘴角，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的朝着门外看了去。
只见一个头戴着斗笠，斗笠四周垂着薄纱的人走了进来。
“姑母，可还记得侄儿啊。”
光听声音已经吓到太后了，她踉跄着往后退了几步，颤抖着手指着来人。
“你，你，不是死了吗？怎么会......”
太后的瞳孔睁的很大，像是见鬼了一般。
戴着斗笠之人缓缓的拿下了斗笠，露出了一张俊秀白皙的脸来，殿中众人在看到这张脸时，皆发出了震惊的呼声。
秦朔负手而立，“在座的诸位对楚世子想必也不陌生吧。”
来人自然不是旁人，正是昔日在冷宫里自尽身亡的楚云寒。说来也巧，那一日秦朔去冷宫看苏珏，偏巧遇到了楚云寒自尽，事后他命人把尸体带走了，没想到楚云寒倒是命硬，居然还有一口气在。
秦朔便命人将他给救活了。
楚云寒对着众人拱手道：“春桃的话诸位可以不信，但是我身为楚国的质子，太后的亲侄子，说的话诸位不会不信了吧。我可以对天发誓，春桃所说句句属实，而且当时我来秦国为质，太后便千方百计把我送到御前，为的就是想探听更多关于皇帝的消息，而就在我这颗棋子没用的时候，太后又立马扶持了燕文澈，后来燕文澈不在了又到了现在的贵妃，其心可以想见。”
“啪......”
太后怒极上前就扇了他一巴掌，形容狰狞的吼道：“说，秦朔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你居然敢昧着良心冤枉自己的亲姑母，云寒，你太让我寒心了。”
楚云寒捂着被打疼的脸，他已经是死过一回的人了，看的比任何都清楚，比起当别人的棋子，他更希望真正为自己活一回。
而这一点秦朔答应他了，只要他今日出面指证太后，往后便放他自由。
“姑母当初不念咱们姑侄的情分，让燕文澈用计蓄意来害死侄儿的时候，怎么不觉的寒心呢？侄儿今儿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姑母自己心里清楚，这些年你的手上沾了多少人的鲜血，侄儿可否有一句是冤枉您的？”
楚云寒轻笑着看着她，眼底满是报复的疯狂之色。
铁证在前，太后无力狡辩。
只颓然的倒在了坐上，呵呵的笑了起来。
“哀家是楚国的公主，从一出生开始所有人都跟我说你既有了无上尊贵的身份，便要承担起光大楚国的重任，后来他们不顾我的反对将我送来秦国，当时我才十七岁，可先帝已经那么老了。”
“哀家在这深宫里的每一步是如何走过来，每个午夜梦回的时候我想都不敢想，可是我才是笑到最后的那个，我成了大秦的太后，连你的母妃都没赢过我。”
太后怨毒的看了秦朔一眼。
“你不是一直想问哀家当年你母后是怎么死的吗？哀家今日便告诉你，她是蠢死的。在这后宫里哪里有什么姐妹情深，谁让她那么信任我的，生产的那日我给他喝下的压根不是什么催产药，而是可以引起雪崩的坐胎药。可谁知道你命那么硬呢？你母妃都死了，你这却活了下来。”
“你可知你母妃临死前拉着我的手说，阿瑶，我的孩子以后就得靠你了，你千万要护好他，别让人欺负他啊。”
秦朔睚眦欲裂，冲上前掐住她的脖子，咬牙切齿道：“你这个毒妇，朕今日便杀了你，替天行道，以安慰我母妃的在天之灵。”
太后依旧在笑，眼里毫无惧色。
“还有苏珏初进宫事，你让进宝偷偷给他送鱼骨胶，别以为哀家不知道，所以哀家悄悄的在里面加了些可以让伤口永不愈合且加速溃烂的毒药，可惜苏珏太聪明了，他早早的就发现了。”
他抬眸打量着秦朔。
“只要你喜欢的人，哀家都不会让他活着的。身为帝王，怎么能有常人的情呢？”
她说的无比平静，可却让秦朔毛骨悚然。
这些事他从未知晓。
秦朔怒极，一把甩开了太后，冷声道：“进宝，取鸩酒，白绫，匕首来，朕要让她自尽而亡，免得谁人杀了他，脏了谁的手。”
太后将眼角的泪抹去，眸子里恢复了素日里的冷静。
“哀家死或不死，只怕不由你说的算吧？”
秦朔轻蔑一笑，“你以为你拿住了章横的家人，让他在朕的药里下毒，为了解药，朕就不能杀你了？太后，只怕是要让你失望了，如果时辰没差错的话，此刻章横的家人已经被朕的暗卫救出来了。”
进宝很快就将东西备齐了，端到了太后的跟前。
听了秦朔的话太后倒也不惊讶，只浅笑着道：“姜还是老的辣，皇帝要是以为哀家就这么点手段就敢跟你公然撕破脸，未免也太小瞧了哀家，哀家在后宫里多年，若是连点自保的手段都无，又何以成为最终的赢家？”
“最终的赢家？太后这话未免说的也太早了些吧。”秦朔摩挲着手里碧玉扳指，殿外的御林军已经将九州清晏给团团围住了。
一直在太后身边的毓敏突然发难，将匕首架在了瑞禾的脖子上，站到了太后的身后。
“皇帝应该一早就猜到章横是哀家的人了，一直没有动作也是想等今天一并发作吧，只可惜啊百密终有一疏，哀家又何尝不知道章横靠不住，所以哀家为求万全，还留了后招。”太后的眸子里爆出自信的光。
秦朔微微挑眉，“哦？朕倒是好奇了，太后还能有什么手段，可以让朕放了你？”
“命！”
太后轻声开口道。
又伸出手指向了秦朔。
“你的命！”
“不知这样的筹码，可值得保住哀家的命。当然若是皇帝不在乎，哀家也无话可说，不过拿哀家这个老婆子的命换大秦帝王的命，哀家也算是值了，黄泉路上咱们母子还能做个伴呢！”
秦朔面色阴沉，一时拿不准太后话里的真假。
“弓箭手，听令！”
无数的箭矢瞬间就对上了太后一行人。<author_say> 谢谢@北辰双笙 和@萌友66687225319的月票支持啊。
这一章写的酒窝都快吐血了，不知道小可爱们可还记得当初苏珏宝宝涂了被换的药的剧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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