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血祭(前世番外)(二)(1/1)

秦朔已经将自己关在密室里三天了。

三天里,他水米未进,就这么抱着苏珏的尸身,偶尔会自言自语。

进宝端着才将熬好的燕窝粥,小心翼翼的走上前道,“皇上,龙体要紧,您多少还是迟些吧。”

秦朔抬头看了他一眼,额下冒出的胡须,让他多了几分沧桑之感。

他一开口,嗓子就哑的厉害,低沉像是从胸腔里透出来一般。

“进宝,你说朕是不是错了?”

进宝没答话,也不敢答话,谁人敢说当今的天子错了?

“你说朕是不是不该疑心他,不该将他囚禁在这密室里?可朕也是一个人,没有三头六臂,总有顾不到的地方,若是太后对他动手,朕赶不及去救他怎么办?”

进宝擦了擦眼角的泪,哽咽着道:“皇上,苏世子他不会怪你的。”

“是吗?”

秦朔苦笑一声。

“朕自小活的那么艰难,从未被人真心爱过,也不知如何去爱别人,所有的人都告诉我,你要凶,你要狠,你要毒,这样别人才能怕你,畏惧于你。”

秦朔说着就看向了进宝,“进宝,你跟在朕身边多年,在你眼里朕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也害怕朕吗?”

“天子君临四方,君威厚重,奴才自然是畏惧的。”

进宝跪了下去,又道,“可是奴才知道,皇上是天底下最明白事理的皇上。”

秦朔垂下眸子,手抚上了苏珏的脸,怀中的人儿似乎睡着了一般,眼尾的那点泪痣也黯淡了下去。

“朕曾经以为他跟外头那些人一样,都想来算计朕,可朕错了。朕问了三皇子关于苏珏所有的事,原来他跟朕一样可怜,在这世上孤零零的。从前朕并不晓得或许他那么依赖朕,魅惑朕,不过是想靠近我,取暖罢了。”

“可朕......”

他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可他却每次都推开他,折磨他,用最毒的言语伤害他,将他囚禁在这不见天日的暗牢里。

他从未仔仔细细的去用心看过苏珏。

以至于等到他再进来的时候,看到的是死去的苏珏时,才猛然惊觉,他大概是爱他的吧。

起初听到宫人来报说苏珏自尽身亡时,他是不信的,明明前一晚他们还极尽欢好之能事,尽情放肆的缠绵了一夜,他只当是苏珏想通了,心里还暗暗有些高兴呢。

可谁知他居然就这般狠心的走了。

连一声告别都没有,

就这么悄无身息的离开了。

进宝从未见过秦朔如此失魂落魄的样子,吓的不轻,忙劝慰道:“皇上,苏世子已经走了三天了,还是让他早些入土为安吧,奴才听说若是有生人执念太深,揪着过去不放,死者的魂魄也会被拘在阳间不得安宁的。”

秦朔的眼珠子动了动,眸子里溢出不舍之情,将脸贴在了苏珏那冰冷的脸上。

之前的种种欢好尚在眼前,怀中的人却再也没了温度了。

“可是朕还有好多心里话没跟他说呢。”

跟着又想起什么似的吩咐道:“进宝,朕记得宫里的冰窖里藏着一张寒玉冰床,你让人将床搬到这里来。”

寒玉冰床搬来的时候,密室里的温度陡然降了几分,晶莹如玉的冰床上冒着袅袅的冷气。

秦朔亲手将苏珏穿戴好之后,小心的将他抱起来放在病床之上。

“你放心,朕不会就让你这么死的。哪怕是上穷碧落下黄泉,朕也会找出法子来的。朕,朕,不想回到以前孤零零的日子了。”

他拉着苏珏的手亲了亲,

“所以,你肯为了我在阳间多留片刻吗?算我求你了,好不好?”

“我答应你,只要你能活,朕一定会对你好,拿我的命对你好的!”

等再次从密室里出来之后,进宝觉得秦朔似乎比往常更加阴鸷冰冷了。

三皇子齐珏还跪在养心殿里,见了秦朔出来忙磕头求饶。

秦朔冷笑一声,抽出了侍卫的佩刀,然后狠狠的捅进了三皇子的心口,利剑透体而过,有温热的血溅到了秦朔的唇上,他伸出舌头舔了舔。

“当年他向你求饶时,你可曾想过放了他?”

三皇子一生算计,没想到没死在齐国自己父皇的手里,反而死在了秦朔的手里。

他嘴里涌出大团的血沫子,死死的抓着秦朔的衣领。

“他到底哪儿比我好了?”

秦朔狠狠的将剑抽了出来,伸手将人推开,啐了一口,“他哪儿都比你好!你算个什么东西,不止是你,朕还要整个齐国为他陪葬。”

三皇子听到这话,却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大团的血就喷了出来。

他来秦国的最终目的,不就是让秦朔灭了齐国吗?

没想到阴差阳错居然还真的实现了,临死之前他深深的看了秦朔一眼。

“你错了,我折磨他这么多年,可他却从未向我求饶过!”

秦朔提着还在滴着血的长剑,跨过三皇子的尸体,直接去了慈宁宫。

刚从小厨房出来的毓敏见浑身是血的秦朔,手持长剑进了慈宁宫,张嘴便要喊,可所有声音都卡在了嗓子眼里,背后有利剑穿体而过。

秦朔抽出剑之后,伤口处有血汩汩的往外流。

“毓敏姑姑,当年在大雨里,是你眼睁睁看着我活生生的埋在地下,却不肯动一根手指头,若不是我命大,只怕早就死了,也是你告诉我,太后身边不留不中用的人。”

“那么今日,朕便告诉你,朕的身边也不留不中用的人。”

秦朔的声音冰冷,转身便踏入了殿中。

太后这个时辰照例在小佛堂前念经,屋子里点着的檀香让秦朔稍稍恢复了点神志,他手持着剑,等着太后将经文念完。

太后手持着佛珠,起身的时候见到如同恶鬼一般的秦朔却丝毫也不惊讶。

淡然的走到椅子上坐下,端起才将泡好的茶,呷了一口,唇齿留香,是上好的碧螺春!

茶香清冽,回味无穷。

“皇上,是打算弑兄杀父后,是打算要弑母吗?”

秦朔立在原地,手紧握剑柄。

“我母后早就死了。更何况弑兄杀父这样的罪名我可担待不起。父皇他是活活被你给气死的,至于死去的皇子,也不是我杀的,是他们经不起那些男人的折磨,自尽而死的,与我何干?”

“至于你!”

秦朔举起手中的长剑,剑尖直指太后的喉间。

太后面上依旧一片淡然,这些年她从楚国到秦国,从不受宠的妃嫔坐到现在的太后,她已经见过太多太多了,她放下手中的茶盏,抬起眸子看向秦朔。

“眼下你根基未稳,杀了哀家,你就不怕前朝动荡,秦国会遭灭顶之灾?”

秦朔扯了扯嘴角。

“你以为我会在乎?”

太后眸子里有一抹震惊之色,低头又喝了口茶。

“那杀了哀家之后呢?”

剑尖划过脖子,太后不可置信的倒在了地上。

秦朔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大片的血从他的指间流了出来,很快便将身下的一大片地方都浸成了暗红色。

“当年我母妃是怎么死的,我虽然没有确凿的证据,但是根据朕多年以来的搜证,几乎可以断定是你所为,杀母之仇不共戴天,你以为拿大秦的江山做筹码,朕就会妥协?朕告诉你,朕恨不得大秦的江山分崩离析。”

太后薨。

秦朔迅速的重整了朝纲,然后亲自率兵攻打齐国。

齐国原在边地,加上行军到攻至齐国都城,满打满算不过三个月的时间。

秦朔端坐在马背之上,看着不远处的城墙发呆,原来这就是苏珏生活过的地方啊,果然是可憎的很,否则怎么会放着那么好的苏珏都没人珍惜呢?

还让他受了那么多的苦。

齐王也不知哪里得罪了秦朔,站在城墙之上要跟秦朔理论。

秦朔弯弓搭箭,一气呵成。

齐王死,都城破。

秦朔站在高高的城楼之上,俯瞰着齐国都城,浓烟四起,哭声震天。

他突然就感到了无边的寂寞袭来,就算他灭了齐国又如何?就算他真的要整个齐国为苏珏陪葬又如何?

苏珏终究是回不来了。

忽然,有一道细细的铃声从远处传来,不过几息的功夫就到了城墙之下。

来人是个须发皆白的老者,手上持着个铜铃,走几步便晃一下,老者虽然看起来岁数很大了,但是却腰背笔直,脸上也如婴孩般细嫩干净,竟不见半点褶子。

“居士杀戮太重,可心中又似有执念!”

秦朔冷声喝道。

“你是何人?”

老者抚着额下长须笑道:“路过之人罢了。居士若是肯听小老儿一句劝,小老儿倒是可以替居士解开心中之结。”

“你又怎知我心中所求何事?”

秦朔当然不会信他的无稽之谈。

老者又道:“自古生死都是天定,又说阎王叫你三更死,不会留你到五更。可知想要活死人,乃是逆天而行,世间万物,讲求一个平衡,想要生,自然就得有人死。只是不知居士可有这份决心?”

秦朔毫不犹豫的点头。

深夜,

无人的旷野里,

老者在地上画了个阴阳鱼的阵,让秦朔躺在了阵眼中间。

“一会儿我会在你的四肢上取血启动阵法,剩下的心尖血需得你自己动手。机会只有一次,若是心诚,你所系念之人,自然能重活一次。”

秦朔躺在地上,漫天的星子,浩瀚无边。

他缓缓的举起匕首,在心口的位置上划开。

“苏珏,若有来世,请你一定不要放弃我!”

“我想跟你过一辈子!”

“我还想对你说,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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