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卖双方一番扯皮。
赵佶痛心疾首道：“二十四万二千贯，朕已经破例一次了。”
赵明诚嘴皮子都磨破了，懒得再耗时间，扬声道：“官家，二十四万贯，学生现在付款。”
赵佶咬牙了一阵，终是恶狠狠点头。
赵明诚见状笑道：“二十万贯在御街上，剩下的四万贯明天付齐。”
“验！”
卖方是皇帝，谁敢不上心？
当然，赵明诚的房契肯定是一路开绿灯。
但这备案是有偿的，加上3%到16%不等的契税，一般人承受不了。此外，还得打点小官小吏们，不然就给你一直拖着。
未向官府备案的称为“白契”（草契），经过官府备案登记的称为“红契”。
……
赵明诚怎会听他掉书袋，作揖完就急步走出御花园。
“学生尚有事，先告辞。”
须臾，内侍捧着一张房契过来，赵佶颇为不舍道：“忆朕少年时风华正茂，那宅子的一草一木陪伴朕的闲暇时间，作画吟诗……”
赵明诚对这个倒也了解，皇家公产要走宗正司，私产的话由个人支配，那得去官府备案了。
那边赵佶吩咐一个内侍，道：“去朕的御书房拿房契，交付事宜由你负责。”
赵明诚暗道，这曹老头子坏得很，一个子都不多。
大眼瞪小眼好一阵，有内侍回报道：“不多不少，刚刚二十万贯。”
赵明诚：“……”
赵佶挥袖，几个贴身内侍就骨碌着跑出去查验马车。
但是上心归上心，房契交接完，官府还是把剩下的交给“房产牙人”处理。
不得不说，咱大宋还是挺有特色的，信奉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
关键是士大夫官僚主义，万一出麻烦，本官不担责，找出那个牙人来……
国子监，横大街。
那牙人是个二十多岁的青年人，贼眉鼠眼的一身绸缎衫，其人三作揖九抱拳道：“俺真是被老天爷眷顾了，竟能给赵衙内服务，赵衙内可是咱东京城的谪仙人儿，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一动间令风云变幻、日月颠倒……”
赵明诚言笑晏晏看着他，嘴炮功夫行，不愧是干房地产的料，想来凭这张嘴哄骗了很多无辜的人。
“尔是何人，报上名来！”
牙人停住吹嘘，恭敬道：“俺叫刘金宝，是这块第一牙商，口碑出色能力极强，让客人安心就是俺的责任……”
赵明诚拂袖道：“休得废话，前面领路！”
这一块多是雕栏玉砌的大宅子，经刘金宝介绍，这附近住的都是驸马还有前朝的几个王公。
不多时，来到一处占地几亩的宅子，因久未人住，宅子有些破败，墙边甚至有青苔。
赵明诚大手一挥：“你负责安排人拆了，工钱随时向我报备。”
钱到位了，事情自能办得妥当。
赵明诚莞尔点头，人家出来打工的，不为钱为了什么？
刘金宝连连保证道：“衙内真是慷慨，且放心，俺一定完成，否则脑袋拧下来给衙内当蹴鞠踢。”
商量了一阵，赵明诚事无巨细安排给刘金宝，好处费更不谈了，一桩生意能抵他一两年赚的。
刘金宝竖起大拇指赞道，难怪人是谪仙，就这智慧非俺等所能及也。
“牛！赵衙内想得真周全！”
他嘴上却郑重道：“里面暗藏天子之气，我无福消受，只有做法才能把它‘奉送’回皇宫。”
赵明诚暗道，本来就嫌晦气，赵佶这昏君脑袋肯定缺个弦，可别传染本公子。
这回刘金宝大惊，忙道：“使不得啊，传出去岂不是衙内嫌弃官家？”
赵明诚沉默稍许，指示道：“再请道士和尚做法！”
刘金宝满面春光点头，又有油水捞了。
“哎！”
在寸土寸金的地，建筑装修值几个钱？关键是地皮，单单地皮就十几万。
正说话间，转角走来一个瘦骨嶙峋的老头子。
赵明诚定眼一看，不是周邦彦么，赶紧作揖道：“晚辈见过清真居士。”
周邦彦也作揖回礼，礼毕后就转身离去，还不忘瞟一眼宅子，不禁老泪纵横，同是名士，差距怎这般大呢？
等他走远，赵明诚好奇问：“这位也有房产？”
刘金宝顿时不屑：“甭提了，他哪有啊，一个臭租房的，房租都欠了一个月，还是俺个牙商垫付的。”
赵明诚：“……”
回去的路上，赵明诚叮嘱他房契上加一个名字，刘金宝虽疑惑，也不敢多问什么。
……
两天后，如意赌坊。
今天李清照穿了一身淡红色的宫裙，蜂腰束得紧紧的，衬得两峰愈加挺拔。
额头上点了胭脂记，脸颊粉红粉红的，真像婀娜鲜艳的桃瓣。
李清照一见赵明诚，就敛礼做福，不忘抱怨道：“我都等了好久。”
赵明诚不由分说，拿出红泥，拉过她纤纤手指往房契上一盖。
李清照撅了撅嘴，急道。
“别，我要。”
赵明诚早有准备，随意道：“那我写别人的名字。”
李清照脸上满是红霞，呐呐道：“太贵重了，我不要。”
连扁担都顾不上，那妇人就跑远了。
咻！
赵明诚实在忍不了，喝道：“放肆！我爹是朝廷侍郎，你个长舌妇且在说一句？”
那妇人又阴阳怪气道：“哎呦，除了夫妻俩谁还能在房契上填名啊。”
赵明诚忙道：“听我解释，你不要钱我心里过意不去，恰巧买栋宅子，索性就写上你的名字。”
连一旁路过的中年妇人都扯着喉咙道：“这男子啊真是手段多，一不小心就着道咯。”
李清照满脸通红似烧起来，他这是何意？
气氛陡然凝固。
赵明诚从袖子里拿出房契，故作漫不经心道：“这是房契，你不是不要钱吗？这房契写你的名字了。”
李清照宜嗔宜喜，垂着小脑袋捏着裙角。
“你……你……”
赵明诚看着她，脱口而出：“李姑娘，你今儿个真美。”
成了。
李清照羞怯至极，低着头不说话。
两人走了好远，赵明诚才主动开口道：“我准备修缮宅子，你可有要求？”
李清照柳目一眨一眨，声若蚊呐道：“池塘，还要有荷叶，最好弄个画舫，得是三层粉红色的。别忘了秋千架，要蜀中楠木，不然打着手腕很痛。”
赵明诚：“……”
“我都变穷光蛋了。”他没好气道。
李清照颦眉不展，呢喃道：“我……我赌钱养你嘛，我没输过。”
造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