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相近的心(1/1)

审问进行一半,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去。通过房间四个角落安置的影像器,等候室内的乔轶卿,可以很清楚地看见唐浩的脸部和肢体变化。

徐才只因为穆以深的几番话,唐浩已经完全不能控制自身情绪,乔乔没想到老穆会知道唐浩的软肋是儿子。

一般人查不到唐浩的家庭情况,因为高丽从中作梗,将他的婚姻家庭信息消抹去了大半。

问题是已经抹消的内容老穆他自个都能查出来,乔乔也是不得不佩服了,不愧是她看上的男人。

穆以深看了老程一眼,徐晟立马会意,从档案袋中取出装着的那只银色耳环,放在了桌面上。

随后开口问他:“这只耳环你见过么?”

唐浩浑沌的眼睛盯着耳环,神色僵滞,摇头:“没见过。”

老穆又说:“听知情者说这本来是你想送给高梅的耳环。”

唐浩动了动身子:“唔,这只耳环是我的,那时候高梅死了,我就没送出去。”他顿了会儿:“怎么会在你这儿?”

穆以深没回答。

乔轶卿这边,和程钟汕两人看守在室内。

老程坐着转椅上盯着电脑影像监视,双拳抵着下巴,问她:“唐浩有问题么?”

“他在说谎。”乔轶卿接着回答:“提及有关耳环事情的时候,唐浩说话速度缓慢,在思考如何表达才是正确,加上双腿不停抖动,这是紧张的表现。

他在帮某人隐瞒事实。”

乔轶卿知道,穆以深正是利用这耳环,从唐浩嘴里套出了当年杀害李强的真凶。

审问进行到最后,已经八点多。警员随后将唐浩押进了拘留室,原定于明日清晨押送至市内监狱。

大伙儿也都散伙回了办公室。

穆以深在倒水,老程闲立在他旁边唠起了大嗑:“说真的老穆,最近你都住在哪儿呢,不可能就住在办公室里吧,我都没瞅见你人影,就算寝室再不好,也得休息休息,你说你这身子如果垮了该咋办?”

穆以深淡淡地:“我不打算回寝室,因为我在外面住,永久性的那种。”

老程啧啧了几口:“你那大房子在城南,开车还得耗费大把时间,还不如睡在寝室呢,那样行动起来也快。”

穆以深抬眼看着他:“谁说我住那套房子的?”

老程了然:“老穆啊,最近外面租房费太坑人了。”

他慢吞吞喝了口水,如此诚恳地回答:“嗯。简单来说,明日抓了到人,我再和你讨论这个问题。”

把程钟汕弄得哭笑不得。

乔轶卿整当好资料之后,才发现办公室里也只剩下自个和穆以深,刚好回想起方才以深和老程说话的一幕。

.....永久性的那种....

纠结很久,乔轶卿拉着椅子坐了过去,咳了一声说话:“再过几天气候就冷下来了,我那边只有几件可替换的衣服,你要不要回寝室再拿几件?”

警局这儿有幢高楼是专用来住宿的,自然要交月租费,二人制宿舍,以前老程和他住一起,这是刚刚从老程那里听来的小道消息,乔乔也听何璐乔乔八卦过,说穆队并不常住在寝室,忙得时候他经常熬夜,不忙的时候根本见不着他人。

乔乔果然有些在意。

穆以深回答:“寝室没换洗的衣服,那儿只有张床供我躺躺。”

衣服究竟搁到哪儿了...

乔轶卿真的很纠结要不要问。

以深侧头微微瞧着她,放下手里的笔,稍微想了会儿该怎么开口:“城西的大部分房子赶着拆迁,我不放心我爸,所以在这里买了处公寓,把他接了过来...所以不忙的时候,我可以住在家里,照顾他。”

乔轶卿脑子里浮现出穆叔叔年轻时的样子,和以深一样是个警员,不过现在退休,在家里养老:“叔叔现在怎么样?”

穆以深手轻轻支着脑袋,看着她:“很好,除了腿脚不太伶俐,一切都挺好的。”

乔轶卿被他看着有些局促,头微微垂着:“那...那改天,改天我想带着团子去看看叔叔。”眼睛巴巴望着他:“你带路。”

他弯着嘴角:“好,我带路。”

两人安静了会儿,好在穆以深又慢慢说了句话:“卿卿,等这件事了结,我们好好谈谈。”

乔轶卿有些紧张:“谈?”

他点头,于是开始拾缀资料,过后拿着黑外套站起来,与她对视了一眼:“我们走吧,今天是小沈他们值班。”

乔轶卿“哦”了声,就起身去拿包,跟着他的后跟下去了停车场。

只不过楼梯有些阴暗,前边老穆虽没手电筒,倒是熟门熟路,一踩一个稳当,于是乔乔也镇定地来下下楼梯。

穆以深忽然停了下来,辛亏她及时停下来,要不然两人撞上,摔下楼可就得不偿失了。乔轶卿问:“你怎么了?”

微弱灯光下的乔乔只看得见他漆黑的眼睛,很深,极邃,好像星星似的漂亮。

他想了会儿,才抬手紧紧攥着轶卿的手腕,温润有力,回答:“有点暗,我拉着你。”

乔轶卿含糊地应了声,不知为何她现在胆子大了些,反握住他的手说:“是不是得这样,就不怕我摔下去了?”可心里还在捣鼓捣鼓得,那紧张感劲儿没停下来过。

他嘴角笑意慢慢延续:“嗯。”

两人一路开车回去,刚出停车场就下起了寒雨,雨势还挺凶猛地,两人没带伞,自然是一路淋雨淋到家门口。

可怜的哈哈被他们进门的动静给弄醒了,它摇摇尾巴立在走道上看着那两个落汤鸡,露着舌头一脸憨样。

穆以深盯着哈哈,对乔乔说:“把它弄走。”

乔乔自然是哭笑不得。

以深去看团子的时候,儿子在床上睡觉,呼哈呼哈的张嘟着嘴巴,双臂懒懒向两侧躺着,还有只胖腿露在被子外头....

慢慢给儿子掩好被子,仔细看了这孩子好一会儿。

眼睛很像她,

鼻子很像她,

这糟糕的睡姿也很像她。

这男人的眉中眼里尽带着笑意。

老穆出房后,乔乔就弄来了毛巾和干衣服:“阿深,热水澡放好了,你先进去洗吧。”

穆以深走近她,将手里的毛巾抽了过去:“你先去洗。”

乔轶卿答:“我没事,而且刚刚你光顾着帮我避雨,你应该去捂捂身子。”

穆以深立在原地不动,淡淡地说:“你洗完,我洗完,我再和你讲讲道理。”

“什么道理?”

他弯着嘴角,顺势将她拉进了浴室里头:“我去帮你拿衣服。”

乔轶卿在浴缸里头泡了很久身子才热乎起来,脸上热噗噗的,她觉得此刻自己的脸是个肯定是个红苹果样儿了。

他把睡衣搁在了门后椅子上,伸手就能够着。然后乔乔就把衣服给扯了过来,这一看,有些咋呼眼了....

她看着这条性|感的蓝色睡裙。

...这谁的?

其实这背后主策划人是位不起眼的人物,因为陆姨嫌这对小夫妻发展速度太慢,所以只能在后头帮他们加加速度,于是这小睡裙就是杰作。

老穆啊你怎么能拿错了。

然后乔乔就在纠结要不要叫他再去卧室拿一身睡衣的时候,老穆就在外头敲门了:“卿卿,怎么还不出来?”

穆以深在外头揪着眉,还以为乔乔因为室内水温太高,浴缸里昏倒过去不省人事。

于是最激动的时刻是这样的。

乔轶卿正想着开口说话,老穆那老男人就直接性地,推门而入....

.....

光着身子的乔乔,脸唰地一红。

穆以深一脸坦荡荡地问她:“你还好么?”

乔轶卿咳了声,用睡裙遮体,才镇定点头:“很好,我没事。”

“那就好。”穆以深盯了她一会儿,眼睛下移,忽然意识到这个问题,乔轶卿没来得及穿衣服。

穆以深说:“唔...不好意思。”

随手关门。

老穆垂着脑袋,背靠着墙壁一动不动,然后耳根子慢慢红了起来.......红了......了.....

她能如此镇定地回答穆以深,因为乔乔是这样安慰自己的:睡都睡过了,儿子都有了,还怕啥啥身子看光了。

这个如此牵强的理由,使得乔轶卿的脑子暂时性短路。

走出去之前加了件披肩,因为实在太露了,乔乔不忍直视。

以深洗好的时候,乔轶卿正在拿电脑看近日新闻,依着她入座,干毛巾随意搭在肩膀上。

乔轶卿看完合上电脑,等着老穆所说的道理。

“印象中你好像只看见过我爸。”穆以深慢悠悠地说了起来:“我母亲是病死的,很早之前,我爸当时是刑警队队长,顾着抓犯人,连我妈最后一面都没见着。我当时是恨他的。

可现在想想,也就这么个心事儿。”

乔轶卿抿嘴不言。

他淡笑:“我爸辛苦了大半辈子,他唯一的遗憾,就是没照顾好我妈,没尽到他作为丈夫的责任。

所以他和我说过:男人做什么都可以,但首先,就得把身边的女人给照顾好,那才算是男人。”

乔乔开始明白他说这个道理的意思,她很高兴。

穆以深揽着她,将轶卿抱在了怀里,低低的嗓音带着些许动容:“所以啊,卿卿,你不知道我现在有多高兴,我有了你,还有了个儿子,我很高兴。”

轶卿贴在他怀里,闻着淡淡带些烟草的味道,眼睛泛着些酸:“我也是。”

穆以深盯着她乌黑的眼睛,嘴角笑意蔓延:“本来想着,再过些几天和你说这些话....果真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乔轶卿噗嗤笑道:“你光顾着说话,头发还没干,我先帮你擦擦,可别早上起来你就受了凉。”

以深淡淡笑着,甚是乖拙地坐在沙发上,让乔乔给自己擦擦头发。

于是双方这悬着几年的石头,终于是暂且沉了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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