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佼入世未深，方长的样子看起来跟个憨包也没太大的区别。
跟这样的两个人来讲潜规则？暗示？他们很可能不懂。
林佼的同学叫曾成，初中到高中都在一个班上，照理说，这样的同学关系与感情都是非常稳定的才对，可是……你永远不知道大学四年每个人的人生轨迹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何况还进入社会好几年之后，圆滑、世故，还有心中那些龌蹉，又哪里是一两句能讲得清楚的呢？
看到林佼的委屈，再看方长那一脸理所当然的比样，曾成有点气不打一处来，跟这样不上道的人谈事情真是头痛。
敌不动，我不动，敌动了，我也不动。这就是目前方长最真实的样子，就是满怀期待与感恩地看着曾成和招商办的苟主任，那样子就跟一条守在桌边等着喂食儿的狗，看得这两人全身发毛。
气氛尴尬得让人有点不能呼吸，苟主任稳不住，端着茶杯呼呼地吸着边缘表面的茶水，试图以这种方式来让入嘴的茶水温度不烫着自己，同时也拖延了喝一口茶的时间，就在那杯沿与鼻梁之间的距离当中，苟主任瞄了曾成一眼，眼珠子往方长那边滚动了一下，这下不紧不慢地放下杯子，手抄在胸前装作不经意地东张西望。
曾成接着开口道：“佼佼，这笔款子其实在手续上有些违规，银行方面很难办啊！”
林佼咬着下嘴唇，顾不得那刮花的唇彩，尽量平静地说道：“资产审核的人员在五天前就从永发方面驻地回来，不论是财务状况，还是业务持续增涨方面都属于优质，手续方面我也再三跟负责审核的小何确认过，他都说没有问题的！”
“不对不对！”曾成摆了摆手道：“我先不说小何在审计方面的专业水准有没有问题，就拿我们多年的同学感情来讲，你觉得我有必要骗你吗。是，手续方面的确不全，可是却存在一定的风险，三千六百万的贷款放在任何一家银行都不是个小数目，一年得还一千二百万本金，摊到每一期头上连本带利得还近一百四十万。佼佼啊，永发的财务状况得到缓解也就是近一个月的事情，前面将近三个月，员工的工资可都没有下发的啊。不错，如今永发的困局得到缓解，谁又知道下一次的危机出现在哪儿呢？”
林佼无话可说，这就是事实，她不能给出最有力的证据证明永发的业务增涨稳定持续，这才是她感觉无力的地方。
这个时候，林佼看了看方长，方长还是不吭声，装傻嘛，谁不会啊？
谈话中断一分钟不到，苟主任脸一板，冲曾成叫道：“小曾啊，凡事不要太教条嘛，你看看洪隆如今发展到全省经济排名前三的城市，那也不是完全按照条条框框来的，凡事灵活掌握，一切都本着以本市的经济发展为重，你看看有什么法子没有呢，帮帮小林，同时也是帮帮洪隆市啊！”
方长等了半天，就等这一出了，于是冲服务员叫道：“来个果盘！”
果盘真的来了，方长选了一块西瓜开始吃起来。这时的林佼真是又好气又好笑，都这个关口了，他怎么还有心情吃瓜啊，讨厌死了！
曾成瞪了方长一眼，马上顺着苟主任的口气说道：“苟主任说得有道理啊，我们行长平常也这么说，要给予企业充分的信任，希望通过我们的资金，经由企业的双手把这个社会建设得完美嘛。所以，我想到了原来一些中型民营企业的一种贷款方式。毕竟银行才是弱势群体，每年有多少人失信，又有多少人变成老赖，这些人风险都是很难预估的，所以为了银行减少风险，我们可以先从贷款当中扣出一部份来，这样的话，就是皆大欢喜的局面，上面能通过，企业也能拿到钱啊。”
“好啊！”苟主任神情夸张地叫道：“这法子不是很好吗，你看看你小曾，为什么有这么好的办法为什么刚才不说，你看看小林，差点都被急哭了，有你这么对老同学的吗？”
“是是是，苟主任教训得对！”曾成一脸附和的奉承，接着又为难道：“我这不是一时半会儿没想起，而且这种方法一般也不敢用嘛。不合规矩啊！”
“有什么不合规矩的，银行就是用来帮且有需要用钱的个人、家庭及企业的，我就觉得你这个法子好，小林啊，你觉得呢？”
这话是问林佼，但是也是说给方长听的，他们很清楚，这个时候出现在林佼身边的人，那就是能做主的人，至于他是谁，曾成和苟主任没心情知道。
听到这话时，林佼燃起一丝希望地问道：“不知道得扣多少，这笔款项的名称又是什么呢？”
曾成一见林佼跟上了节奏整个人都轻松了，于是马上说道：“这笔款项叫风险抵压金，按百分之十五扣除，所以这笔款项的数额为五百四十万。我要说的是，放款还是按照三千六百万，贷款合同上的数目也是三千六百万，风险抵压金是不会体现在合同当中的，因为不符合大条条框框，所以这笔款项是不存在的，佼佼，我们是同学，这丑话就得说在前头啦。”
林佼的脸色一下就变了，不在合同当中，永发也没得到这一笔贷款，那这笔钱去哪儿啦？
这个问题反复出现在脑海当中，让林佼的脸色变了又变，惊疑不定地看着曾成，咬牙切齿道：“那这笔钱是哪儿啦，凭空蒸发了吗？”
曾成叹了口气道：“这是没有写在纸上的规矩，你遵守它就成立，你不遵守，它就不成立，同时合同作废，两厢情愿的事情，谁也不逼谁啊！”
失去耐性的曾成早就懒得跟林佼废话，只差最后一块遮羞布没有撕下来了。
方长的瓜吃得差不多了，擦了擦嘴，轻轻拉着林佼坐了下来，看了看苟主任，再看看曾成，淡淡问道：“凭什么？”
“你特么愿贷就贷，不愿贷就滚，哪儿这么多废，银行给你们家开的，跟我装什么逼！”曾成失去耐性，冲着方长就是一顿破口大骂，道：“这特么果盘，你自己给钱，你个煞比！”
方长嘿嘿一笑，半躺在靠背上，拿出电话来，一个电话拨了出去，通了后，淡淡地说道：“袁主任，我跟招商办的苟主任在一起喝茶呢，要不你跟他说两句！”
这一刻，苟主任的屁股哗地一声离开了椅子，弯着腰来到方长的手边接过了电话，蹲在方长的身边，笑咪咪地说道：“袁主任啊，有阵子没见了，身体好吗？好好好……我知道，方……小方这个小朋友还是很有意思的……是是是，一定一定，那，改天见？把小方也叫上啊？好好好，没问题……”
再看那脸庞抽搐的曾成，整个人的感觉都不好了。
【作者题外话】：五章更完，千万不要说我更新慢。我去睡会儿，感觉要起飞了。